原创/樊会民
还在农历四月中旬，就有人陆陆续续地上山打槲叶了。日子转眼即逝，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。道路旁架子上，老太太们挂着精致的、鲜艳的、散发着香味的各式荷包，牢牢地吸引着小孩、年轻姑娘们的眼球……超市里，陈列着新上市的黄灿灿的小米、亮晶晶的或长或方的江米、或整袋或散称的大红枣儿……顾客们提着沉甸甸的货物排起了长长的队伍。只可惜槲叶登不了大雅之堂，几十年来依旧规规矩矩、本本分分地呆在属于它的专卖市场。卖家把槲叶扎成整齐的小把，或一字型地排列，或整齐地摆在小货车上。“不用挑不用拣，片片一样，把把一样。”“这把小，这把少，便宜点吧……”买卖永远心不同。就在挑肥拣瘦、讨价还价中，不到半晌的功夫，所有的槲叶就卖个精光。“你还买槲叶？”我好奇地问一个老乡。“别问了别问了，我都让人问怪了”，乡党推着自行车一溜烟地跑了。愈来愈浓的端午气息把我的思绪带入遥远的儿时端午节。也许那时是缺吃少穿的年代，孩子们对每一个节日都是喜出望外。家乡山上有的是槲叶。每到端午节来临，几个村子的村民蜂拥而来，展开地毯式的搜寻。本地的孩子凭借天时地利人和之势，岂肯示弱？他们爬高沿低，东上西下，也要打到最好的槲叶。那时没有打米机，包粽子的原料也都是自家种的五谷杂粮。村里大核桃树下唯一的碾子在端午十多天前就忙碌地“嘎吱嘎吱”的响了起来。大人们边推边扫起愈来愈细的米粒儿，孩子们活蹦乱跳地帮大人推着，即使汗流浃背，也是乐呵乐呵的。终于到了端午的前一天，提前泡好的米粒儿已经乳化，煮过洗干净的槲叶柔软金黄，母亲娴熟地把一个个包好的粽子放在大盆里。小孩们也忙得不亦乐乎，瞪大眼睛比划着，怎奈灵巧的、还没有槲叶大的手掌怎么也玩弄不出一个像样的粽子来。在母亲的喃喃声中，极不情愿又极兴奋地跑到灶台前烧锅去了。第二天一醒来，就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让母亲解开一个热乎乎，香喷喷的粽子，吃完嘴一抹，背着画布书包上学去了。放学回家，母亲已经奉献过老祖宗。桌子上，盛放着一盘粽子，半碗红糖水。孩子们贪婪地舀起一勺，小心翼翼地、均匀地浇灌在粽子上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，那米香，那糖水，弥漫着整个屋子，香甜在五脏六腑……一年难得的给嘴过生，定要解个馋，吃个饱！当然，孩子们乐的不仅仅是这些。吃完饭，孩子们陆续走出来。脖子上挂着个或精致，或粗糙的香包，不时地拿起来，放到鼻口嗅一嗅，满满的艾草香味……更有热情的老人，把早已准备好了的雄黄酒，慈祥地滴进孩子们的耳孔、鼻孔，一年到头，再也不怕见到蛇了……端午一过，辛勤细心的母亲们每隔一两天就要把粽子在开水里煮一次，晾在筛子里，以防霉变。麦子熟了，割麦回来，解开一个粽子，浇上红糖水，吃进口里，黏黏的，凉爽凉爽，那种感觉不仅是大人的喜爱，也是孩子们的最爱……我很赞赏时代的进步，没有了过去的艰辛，只要有钞票，一切都可信手拈来，物质上的富足，精神上的贫乏，感情上的空虚。好觉得现在的过节只是一种形式，一种热闹，一种迎合，缺少了一种淳朴，一种思念，一种传承……也许是年龄越大越怀旧。好想亲自上山打一次槲叶，好想再听到笨重的碾子发出的“嘎吱”声，好想再吃一次“红糖水”浇灌的粽子，好想天真地滴一次雄黄酒……再次感受不忘初心，忆苦思甜！年年端午颇相似，最念儿时端午味。作者简介樊会民，